奴才不管用瞭 |
05年參觀臺北故宮博物院,我第一次看到中國皇帝們親手批過的公文真跡。原來清朝有個規矩,凡是皇帝批閱過的文件(奏折),都要把原件放到宮廷的檔案館保存。我的中國歷史知識極差,連清朝那些皇帝們—雍正、乾隆、康熙……誰是誰爸都搞不清楚。因此,對那些奏折裡的內容就更是一頭霧水。可是,外行看熱鬧,一會兒,我就在那些奏折中發現瞭一個有意思的現象:所有寫給皇帝的奏折字體都一樣大,不像現在的文件,標題或副標題的字體比正文要大一些;然而,全文惟有一個字比其他字小,這個字就是臣字。比如:河南巡撫臣×××向皇上稟報:……或者:臣以為此事萬不可掉以輕心……等等。更有甚者,一個山東巡撫在給雍正皇帝的奏折中寫到:山東巡撫×××奴才向皇上叩報:……。這位山東巡撫在整篇奏折中用奴才代替瞭臣字,通篇的奴才都是小字號的奴才,最後連雍正都看不下眼瞭,在第一個奴才字上不客氣地劃瞭一橫,旁邊批示:臣更得體。 從臺北博物館出來,對於那些巧奪天工的珍奇異寶,我很快就忘瞭,可是惟有這個小小的臣字,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。因為我突然發現我竟是個奴才的後代。我傢祖籍是山東,我爸爸的爺爺—1889年出生的我的太爺爺是個農民;當時山東的省長在皇帝面前都是個小奴才,我太爺爺豈不是個小小小奴才? 奴才是什麼?就是沒有思想(不知道對錯)的人,是強勢的人的幫兇。強勢的人說對,他就得說對;強勢的人說錯,他也得說錯;強勢的人讓他幹什麼,他就得幹什麼。其實,大多數奴才也是有思想的,隻不過他們不敢公開表達自己的思想。因此,嚴格地說,奴才應該是不敢公開表達自己思想的人。一個不敢公開表達思想的人,當然是膽小的。膽小的人,為瞭能活下去,或者為瞭活得更好,就要阿諛奉承、裝傻、撒謊;必要時,還要指鹿為馬,當幫兇。這樣的人哪裡還有尊嚴?其實,奴才們之間比的就是:看誰更沒有尊嚴。因此,在給主子的行文中,也就競相攀比著把自己的稱呼寫得越來越小,越來越賤。那些小的臣字和奴才字,就是奴才們渺小人格的真實體現。 從1911年中國推翻最後一個皇帝至今,還不到100年。生物進化論的常識告訴我們,一個物種的DNA在這樣短的時間內,無論如何也不能發生本質的改變。難怪,我即使到瞭澳大利亞,碰到當官的有時還覺得氣短,臉上不自覺地就掛上討好的微笑。不僅我如此,看臺灣電視,國民黨那些在西方喝過洋墨水的少壯派們,依然表現出阿諛奉承的奴才相。 一個國傢裡,奴才多不是件好事,因為奴才沒思想,誰都不願意拿主意,因此就知道寫奏折,屁大點兒事都要報給皇帝。可是皇帝也是人,哪有那麼多精力管那麼多事?於是,像好多電視劇裡描寫的那樣,能幹的皇帝都英年早逝—累死瞭;再於是,國傢就亂瞭。 同理,一個企業當中,如果奴性的人多,效率就要降低。因為企業之間競爭比的是效率—就是比誰做事快。企業的效率大都產生於生產和服務的第一線,如果第一線發生的問題都要由上級來解決,那麼企業的效率就會浪費在上傳下達的過程中;更要命的是:上級不僅不見得比下級聰明,而且信息量一定比下級少,所以,一般情況下,上級的主意一定是餿主意比較多!因此,讓上級能做的最好決定,無非是:好!就按你們(下級)的意見辦吧。正因為如此,現代企業管理才大肆宣揚什麼組織結構扁平化和團隊管理。其實,無非是把企業的決策權盡可能下放,直到下放給產生信息的終端—生產和服務的第一線。 然而,這樣的企業管理方式在奴才多的企業裡是實行不瞭的。因為,奴才的大腦總不用,退化瞭—不會思考;奴才的脊椎總不挑擔,變軟瞭—擔不瞭責任。正像慈禧太後被八國聯軍逼得逃離北京時說的那句:緊要時刻,奴才不管用瞭! |
2015年4月6日星期一
奴才不管用瞭
订阅:
博文评论 (Atom)
没有评论:
发表评论